花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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TUhjnbcbe - 2023/3/17 21:12:00

文:毛绍科

图:来自网络

用文字把生活化妆的过程最心动。

初次离开家乡去外地打工,至今已三十年了,刚开始只为打工而打工,后来便是为了生活了。这些年来,一边种地,一边打工,一直在找打工的*,没有*,会感觉单调乏味,找到*,也就是近几年的事,打这个时候起,农忙时回家种地,成了填补打工的空缺,打工成为了我一种精神寄托。不打工心里空落落的,放脚手的地方好像都找不到。

打工的过程是自我陶冶的过程,是生命绽放的过程。我越发喜欢寒冷和手臂上青筋,那是一种原生态的美。

年初冬,场干地净了,地里的活忙完了,村上有几个到市肉联厂干临时工的人又去了,我便托一个人问问还要人不,还恭敬地递上一支烟。隔一天回了话,八车间要两个,一天两块五,管住,一月发一次工资。

我和弟去了,我干的是挖猪上颚,计件的,每斤八毛。每天屠宰的数量有多有少,最多一天八九斤,七八块钱,最少也能挣三块。吃饭是自己做的,每天肉很充足,虽不是光明正大,但厂里所有人都心知肚明。

干到春节,我挣了四百,弟干的日工少些,约近三百。母亲看到这些钱,眉间的皱纹舒展了些,要我去买些香蕉吃(在他们眼里,香蕉是上等水果了)。父亲啪啪啪地抽着旱烟,“顶三亩地的花生了。”

那时,花生一斤六毛左右,一亩四五百斤。也就在那年,大旱,花生难收,一抓勾下去,地上四个白印,一棵要五六下,像盆大的坷垃,再用装满土的瓶子一点点砸烂,抠出一颗颗花生,三四个人一晌搞二分地。

那时,村上刚有拖拉机,也就三四辆吧,有人用拖拉机拉石滚碾,碾过后,上边土松了,用锄头一刮,花生也不落,挺好弄。有个人是热心肠,他拉上石磙,碾了这家碾那家,他老婆在他自家地干着,骂着,她男人来了,憋着,憋不住就会遭来一顿打。

个把月,八亩花生收完了。说到这,可能有人不理解,不会浇嘛,也可能有人会算,一天合多少钱,告诉你,熟了的花生浇不得,再说浇需要柴油,柴油需要钱,人工不算啥,能省就省。至于收入,除去本钱后还算可以,但那是辛苦半年种出来的呀,这些钱还要负责一家人一年的开销,所以还是紧巴巴的。

父亲的一句“顶三亩花生”的背后,是如释重负,是藏在心底的希望,也是对淡化的土地情结的一种惋惜。

几年后,打工便成了农村人的一种生活来源,人们开始把种地的人工也折算进去,缠手的花生很少种了,只种些好管理的玉米,打些除草剂和农药就可以了。只是该浇地时男人回来,浇地用的是离心泵拖拉机,妇女干不了。

在外打工,一天可以赚几十块,有的人活比较多,浇地时也不回来,地半落荒。老人见了,总是失望地发出一声“哎——”他们不知道,土地在下一代人的身上已成了一种负担。

年关到了,从四面八方的打工者都赶回了家,有的找好了下一年的活,路远活好的人家,便趁这个机会把自己的地转包出去。邻村的一个叫亮子的,有人给他介绍,说到内蒙古挖煤,一月四五千,这已高出当地工资一倍,他动心了。

于是,他就把地转了出去,期限三年,每亩一年三百,麦苗另加二百,过完春节,和他一块走的约十几个人,干了半个月,大家都回来了,说是干十几个小时,人实在受不了。那年又逢经济危机,找活下手晚的话,活根本找不到。那年没活干的人一抓一大把。此时我在想,“土地是农民的根”这句话是对的。

当时,我踏踏实实地进建筑工地,也就两三年时间,大约是在前后。那时县城的房价在一千左右,开发的楼盘一个挨一个,塔吊挨塔吊,刚落成的正建的主体,刚挖的地基,建材,什么钢管、钢筋、板材、石料……地面上到处是积水、电缆。

我干的是给砌墙的师傅运砖灰。工地上说话很粗犷,说话像火车。有人问我,为啥天天挣钱,总是没钱,我说:“这是国民经济增长率,高于咱们工资增长率导致的。”那人摇摇头,“不懂。”一旁的几个人竖起大姆指,“那为什么?”“调动劳动积极性呗。”我随意回答。“这叫吸血,像卫生巾。”一旁插话。“这叫虚拟经济。”“比例失调,是病,像人的神经失调一样,病菌会很精神。”

一层墙砌完了,有个叫小安的找我,要我和他们四个打预制,说他注意我几天了,看我不惜力气,又喜欢听我说些深奥的大道理,还有好听的故事,还说计件的价格,一天干四五个小时,能挣七八十,还有空回家……他迟疑了下,做了个亲嘴的动作,还正经地说了些酸话,看他人也实在,说话幽默风趣,我答应了下来。当时日工是40,七八十对我还是有些诱惑的。

当晚就干,我和小安是负责配料的,我们配合得很好,料配足后,一块休息。与他闲聊中知道,过去与他搭帮的那个人,与他分工明确,一点也不愿意多干,那个人忙不过来,他刚开始帮他,后来不帮了。和小安一起干活的日子,有些相见甚晚的感觉,至今我们还是好朋友。

有一次,一个梁的一段打成了蚂蜂窝,工长让工人赶紧用水泥灰抹住,我说这会结实?所有人都朝我说“别多嘴”。过后,小安说这种事多了,让监理知道了,不单单是这个梁,轻者与这关联件要重来,重者会涉及这层的预制,还要重罚。我每次从那下边经过,总害怕塌下来,又仿佛看到了未来主人的惊恐表情。

干了两年,一次一个塔吊的臂,碰上我们的臂,当时正吊着料盘,我们三个正在料盘跟前干活,差点把我们摔下来。为此两个司机用塔吊干起了架,臂与臂碰得咣咣响,后把项目部的人喊来,才得以平息。打那以后,我离开了工地。

正月十七,北地砖窑开工了,我和妻都去干了,砖机上制坯的。制坯主要是在春天,天干雨少,所以抓得紧。天不亮开工,看不见收工,离家五六里。

当年,大儿子才五六岁,头天晚上和他沟通,还再三交代了好些安全的事,清早你奶奶来照顾你。可他一直噘着小嘴。第二天清早,我们吃过后给他留的饭放在蜂窝炉的锅里。晚上下班回来,听邻居说,他醒得早,便大哭起来,邻居劝不住,提前把他奶奶喊来了。

有一次母亲家来客人,儿子腼腆,中午没去吃饭,我们下班后,邻居说,半下午看见他在外面坐看,满脸不高兴,问他饿不,他说很饿,一天都没吃饭,邻居给他拿了一个馍,他一会就吃完了,邻居还数落了我们。每当想起这些,我都会有种揪心的痛。

发工资了,总会给儿子买好多零食,来填补当父母的那份亏欠,可儿子不吃,我问他想吃啥,他总是说想吃妈妈做的饭,这句话的背后,包含了儿子的多少渴望和我们的辛酸哪!

经过十来年的努力,我们家建好了楼房,但由于一年到头在外打工,平时房子没人住,整天空当当的,我在想,房子究竟是用来干啥的。打工仍在继续,打工的*找到了,可房子的*在哪?此时远方的我望着家乡的方向,沉思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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