爱情就像做一道菜肴,要准备好食材,还要提前试菜,等时机到了,就开火翻炒,加各种调料增色生香。最重要的,还需时刻保持耐心等待它的成熟。
碧绿的豆角,金*的水果玉米,削好皮的土豆放进水里,加盐,一平勺,6克,燕妮告诉我至少要浸泡20分钟。锅里的水开始沸腾,把洗好的排骨倒入锅中,烫五分钟,去血腥味。用这五分钟整理一下卧室好了。床上、地板上、椅背上到处是燕妮的衣服,都说女人的衣柜里永远缺少一件衣服,燕妮至少缺三件。燕妮是我的大学同学,也是我们学校的校花。年我们毕业于北方一所外国语学院,学外语的男生本来就少,我们班更少,只有我一个男生,再加上长了张娃娃脸,于是成了所有女生的萌宠。大家对我一视同仁,沟通时丝毫没有性别障碍。这个在我头发上揉一把,那个在脸蛋上掐一下,搞得我无所适从,最让我难堪的是,姑奶奶们惰性发作时,会派我去超市扫货,购物清单上明晃晃写着某品牌卫生巾若干包。上学的时候真的很寂寞,还好燕妮也很寂寞。她太出众,不仅漂亮,而且聪明,锋芒毕露到没有朋友。燕妮是双语晚会的铁打主持人,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,我成了她的特别助理,背主持稿时我帮她提词,备台时帮她拿礼服、背包。有一次在化妆间,她刚涂了半边眼影,忽然转过身,眯着眼睛对我说:“知道为什么美女特别聪明吗?因为从小到大有很多男孩子追,经历转化成经验,慢慢就读懂了男人这个物种。”看我一脸莫名其妙,她拍拍我的头:“当然你这个雌雄同体的宝宝是个例外。”我觉得有点儿气愤,感觉她在羞辱我,可当看到她在台上闪闪发光,像一堆土豆里的苹果,又把刚才的羞辱和气愤当成了理所当然。大二时,燕妮和苏格兰来的外教西蒙谈起恋爱,西蒙不帅,脸上的五官不成比例,鼻子太长,嘴巴太阔,英语带口音,会把肉meat(密特)读成(妹它),他给燕妮唯一的好处就是让燕妮的听力和口语又提升了两个段位。定时器的蜂鸣声打断了我的回忆。赶紧跑进厨房,从锅里捞出排骨,换炒勺,加玉米油。再把豆角、土豆、玉米沥干,土豆切块,玉米切段,炒勺里放入花椒、大料、葱、姜、蒜爆香,加三块冰糖,放入排骨煸炒,加东北农家酱一勺半,炒出香味,按顺序放入豆角、土豆、水果玉米,倒入山泉水两瓶,盖上锅盖。
长舒一口气,走出厨房,靠在客厅门上环顾房间,南北通透的两室一厅,当初多亏我爸妈有先见之明,年在北五环给我买了96平方米的两居室,那时候房价不到两万,他们首付,我还月贷。年6月,进入实习期,基本也就算毕业了,我到北京一边装修房子一边找工作,有了住的地方心里安稳,找工作也从容,虽然学的是外贸英语,终究还是找到一份自己喜欢的影视后期,以为生活会这样继续下去,没想到工作半年之后燕妮打电话给我,让我去北京站接她。远远看见燕妮穿着黑色大衣,拉着上大学时的粉色箱子,箱子上是蓝色的哆啦A梦,她坐在箱子上,看上去有些疲惫,还是那么出众。我慢慢走过去,燕妮从箱子上跳下来,霸气地给了我一拳,说她没地方住,只能先投奔我这只“龟蜜”了。我当然不介意和美女住一个屋檐下,唯一的要求就是不能往家里带陌生人。燕妮一笑,回敬道:“你也不可以往家里带陌生女人,因为她们看到我会甩了你。”我挠挠头,傻笑。我把主卧让给她,她没客气,只是坚持必须付房租,否则就搬出去住地下室。晚上给她接风,去了小区里的私房菜馆,她用筷子夹起一朵西蓝花,忽然对我说:“我和西蒙分开了。”毕业之后,她和西蒙去了上海,燕妮原打算和他一起回苏格兰定居,没想到穿裙子长大的西蒙觉得在中国生活更轻松开心,他还说在中国混了几年也看明白了,中国女孩子的爱充满目的性,都是为了身份和利益才追外国男生的,老外也不是傻子,让你们这群中国妞随便钓。燕妮不记仇,有仇立马儿就报了。她给西蒙工作的培训中心写了一封投诉信,揭发老外的教师工作证早已过期,现在上交的证件是在国内做的假证,并且他的资质根本没有达到在高级中学任教的水平。燕妮把西蓝花塞进嘴里,用力嚼着:“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资源,为我所用,我有错吗?坚决扔掉所有阻挡我前进的人和事,最大限度的善良一定要给对人。”燕妮坚持打包剩菜,她双手插在口袋里走在前面,我提着方便饭盒跟在她身后。“乌龟蜜,你知道吗?很多时候,我是故意的,不是多喜欢那个男人,就是想先抢到手,觉得心里很舒服,看到女人们生气嫉妒也舒服,当然别人喜欢我也舒服,看男人们围着我转也舒服,互相吃醋也舒服,感觉自己像人生赢家一样。我是不是很坏?”“你,没有真正喜欢过谁吗?”我随口问。“喜欢有个屁用,恋爱,接吻,上床,过一眼望到头的日子,房奴,车奴,妻奴,孩奴,结婚,生子,养老?我不愿意过那种琐碎的生活,更愿意过不知道明天会怎样的生活,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就有无限可能。”我打开楼门,声控灯亮起之前,燕妮在黑暗中说:“爱有什么用?能持续多长时间?一秒?一分?一天?一年?不能吃,不能喝,连擦鼻涕都不行。”菜香弥漫了整个房间,我返回厨房,把饧好的面团放在案板上,用食指按了两下,软硬适度。
撒好面粉,拿起擀面杖开始擀面,横五竖六,燕妮平时的习惯。燕妮太喜欢换自己的壳了,这个壳像她的另外一个灵*,名字叫靓衫。和校花合住三个月后,她在一家出国中介找到一份咨询顾问的工作,从拿到第一个月的工资开始,我们就成了服装批发市场的常客。北京大红门服装批发商场早上五点钟开门,每逢双休日,我和燕妮要步行15分钟到后八家,从后八家坐公交车到万寿路再换乘一路外环公交在木樨园桥站下车,再步行十多分钟才能到大红门,那时候我还没买车,燕妮为了省钱又不愿意打出租,只能各种折腾。大红门有很多是厂家门店,服装价格便宜,但每款只买一件店主肯定不愿意走批发价。燕妮像煞有介事地告诉老板:“我和男朋友新开了服装店,需要打版款,只要把样装卖给我们就行。”样装多多少少存在瑕疵,不是脏了,就是有些脱线,老板考虑之后都会以比较便宜的价格卖给我们。为了表示真诚,燕妮还会把自己的