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颠簸的车厢里充斥着汽油味烟味还有不知谁吃了蒜没刷牙的死蒜气,直熏得卫平差点没吐出来。他赶紧把车窗玻璃拉开,一股热风劈面涌来,热就热点吧,毕竟怪味被挤到车厢其他地方去了。刘国民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晃荡,和卫平简单聊了几句,无非有事说一声到站了喊一声,然后头一歪梦游去了。
卫平兴奋得很,毕竟第一次出远门,他的目光像摄影机一样贪婪的望着窗外飞逝的景物,就好像这一走就再也看不到了似的。平原的景物其实单调的很,出了偶尔闪过的村庄,都是一马平川的田野,灌溉渠或者湖泊只是零星的装饰品,这些原本司空见惯的景物,此时竟看出了别样的美。
车在颠簸,渐渐地车厢里安静下来,人们闭着眼睛,不知道是真的睡着了还是在想心事。卫平感觉到身后有两个人在窃窃私语,他俩的话有一句没一句的直往卫平耳朵里钻……
“城里的活好找吗?”
“那得看情况,比如你年轻就好找,不像我,找好活就难喽!”
“叔,你孩子也工作了,好像家里也不指望你赚那俩钱吧,还出门跟年轻人一样打拼?”
“一家不知一家难啊!孩子是找到工作了,可是那工资能挡个屁事!你以为给孩子找对象那么容易吗?又是车又是房最好是没娘的,手里没个十几万几十万啥都白扯!”
……
卫平就暗笑,他想起了自己的爹娘,娘是好娘,就是唠叨点!爹是好爹,就是抽烟多了点!爹娘指望自己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呢,谁知事与愿违,等着吧,我在北京好好混,一定让娘在村子里说得起话。
天快黑的时候,车子终于停下来了。是市火车站广场。一车人拎着大包小包下了车,马上四散开。卫平拍了刘国民一下,刘国民嘟嘟囔囔的埋怨车停早了,打扰了自己的好梦,司机猛一按喇叭,吱哇一声吓了卫平一跳,司机打趣说:“看来我是第三者了?”
下车的时候,卫平只顾和刘国民说话,脚下就没太注意,一脚踩在小坑里,那只脚便再也不敢动了,一动钻心的疼。刘国民让他坐到行李上,然后双手一使劲,卫平似乎听到了骨头的碰撞声,刘国民一边忙活一边说:“瞅你那倒霉样,还没离家多远呢就崴脚,不行回家吧!”卫平活动了一下,感觉脚脖子没有刚才那种刺骨的疼了,不由得对刘国民更多了一层好感。他问:“咱去哪?”“先买票!”
说是城市,其实并不大,火车站也就是个小站,每天经过的火车倒是不少,可是一天一夜下来也只有两班车会在车站上停上一两分钟,所以他俩还得倒一次车才能坐到去北京的车。
卫平对于这座城市并不陌生,他就是在这里参加高考的,可是火车站一带没有来过,所以一切行动还得听刘国民安排。刘国民这时候就好像变成了一个见多识广的长辈,走起路来任谁也不看。卫平就不行,人多的地方不敢挤,怕一个不留神遭了小偷的暗算。刘国民索性就让他看着行李,自己一个人去买票了。
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了,灯光把浓密的树影投到卫平的身上,他忽然有了一种奇怪的想法,他感到此时的自己成了一只斑点狗,趴伏在城市的角落里向着城市摇尾乞怜……虽然是盛夏,身上却有一丝寒意,他觉得面前这条街道是冷的,那些高高低低的楼房也是冷的,这些感觉,上学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呢?哦,那时候的自己走在街上,每遇到一个人都是带着笑容,说起话来亲热的就像一家人一样,所以就觉得一个城市都是温暖的。现在身份变了,由天之骄子到不名一文,似乎一夜之间都知道了自己的变化,见了面不再嘘寒问暖,都说人走茶凉,可是自己还在呢,茶却没了。卫平正在胡思乱想,刘国民回来了。
“给!你的票!”刘国民说着把一张车票递过来。卫平看到只有一张票,还是无座的,就问:“怎么就一张?你的呢?”刘国民没有直接回答问题,他拎起行李说:“半夜十一点的火车,早着呢!走,咱先吃饭去!”
卫平就不再问,也拎起自己的包紧紧跟在后面。刘国民一边走,一边说这里他来过好几回了,吃饭不能在站前广场那里,死贵还不好吃。他们拐过两道弯,当看到一家“利民饭店”的招牌时,刘国民说:“就是这里了!”卫平细看过去,发现这里只是一个小店,门大开着,有几个客人正在拼酒,划拳呐喊的声音都能传到半条街。走进去,才看到屋里摆了四张桌子,三张已经有人了,有个女人在忙碌着,看样子是女主人,她看到刘国民时,立刻满脸堆笑,拿出十二分的热情打招呼:“小刘兄弟,又来了?好长时间没见了,跑哪发财去了?”看样子刘国民是这里的常客,卫平注意到刘国民把手飞快的在女人臀部抓了一把,尽管不是自己,他也感到脸上热辣辣的,赶忙把目光投向斑驳的墙壁,那里有一个派出所警示牌:谨防小偷,请保管好你的贵重物品!
刘国民领着卫平坐到了空桌那里,女人过来倒了两杯热茶,刘国民点了一盘花生米和一份辣子鸡,卫平偷偷拽了刘国民一下,意思是花钱太多了,刘国民就笑了,说我请客你放心大胆吃,卫平便不再坚持。
离开饭店的时候已经是十点多了,俩人也没心思再到市里转了,就直接走进候车室。候车室里人头攒动,从各自携带的物品看,很多都是想到外边工作的。挤来挤去也没有找到空座,只好把行李一放当作位子坐了上去。刘国民低声提醒着卫平:“一会儿检票上车时我走前边,就说我是送你的,人家问你你也这样说,记住没?”
“为啥?”
“上车再告诉你!……我还没说完呢,上车以后你别管我,我过一会找你去。”
卫平没有往下接话,他不知道刘国民的葫芦里卖的什么药,神神秘秘的。离检票时间还有半个小时,候车室里已是一片骚动了,人们自动在检票口排起队伍来,这倒不是说人们都有素质,检票口前防止队伍混乱的铁栏杆起了很大的作用。
忽然人群一阵喧哗,卫平循声看去,看到一个火车站的站务人员从旁边打开小铁门走了进去,看来是要做检票准备了,有几个人也跟着过了小门,到站台去了。卫平看到那几个人中有两位老人,一个孕妇,这很正常,尊老爱孕嘛!问题是里面还有一个年轻人,这一下原本耐心候车的人不干了,有人藏在人群里抗议:“为什么让那个小伙子进?他是你什么人?走的后门吧!”人群一阵解气式的哄笑。刘国民小声说:“都是瞎闹,那年轻人是塞了小钱的!”“给谁小钱?你咋知道?”卫平多少有些震惊,差点大声喊出来,刘国民一巴掌拍在他身上,不耐烦的说:“你咋呼什么?这都是我玩剩下的,今天要不是带着你,我早进去了……”
卫平错愕的望着老同学,忽然觉得是那样的陌生,这哪是当初那个质朴的刘国民啊?分明是一个混世界的油子了!再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,卫平不禁打了个寒颤,不知道现在还愤世嫉俗的自己多年以后会成什么样?看来社会真是一个大染缸啊!
开始检票了。刚刚还在抗议的人们马上闭嘴,加入了鱼贯而入的队伍,一个个高举着车票顺着队伍往前移动。两个检票的人员面无表情的验看着车票,拿着剪子一张张的剪着,于是一个小小的缺口出现在车票上,像极了进站口的门洞。
忽然队伍停下了,一个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:“谁看见我的车票了?我的车票丢了!”“请别影响别人,你到一边好好找找!”检票人员不为女人哭声打动,依旧面无表情的检票。女人哭着找着最终是更大的哭声,看来车票是真的丢了,卫平不由得动了恻隐之心,只是自己离得远,总不能大喊一声“我给你买票”来个“英雄救美”吧?进站的人群丝毫没有受女人影响,依旧缓慢移动着检票进站。
卫平他们离丟票的女人近了,就在卫平想要抽身出去问情况的时候,一个学生模样的乘客走了过去。卫平没有听到两人说什么,只知道女人不哭了,学生塞给女人一些钱……还是好人多啊!卫平感动着往前挪动,却听见身后的刘国民自言自语:“真是傻瓜!看不出人家根本就没丢车票吗?”
卫平看到女人拿了钱千恩万谢,然后离开了候车室,就有些不解,她不是丢了车票吗?怎么不跟检票员解释上车补票呢?卫平正在胡思乱想,就听到身后传来刘国民的声音,原来他又在自言自语了:“兄弟,哥送你上车就走了,你自己在外多给我叔写信啊!”声音挺高,卫平很纳闷,同时手里的行李也被刘国民抢了过去。卫平忽然醒悟,原来是挨到检票口了。
卫平赶忙找出自己的车票递过去,刘国民赶忙也拿出自己的票来,卫平发现他的是一张站台票,就想提醒一下却被他轻轻踢了一脚。刘国民冲检票员露出笑脸,点头哈腰地说:“这是我兄弟,我送他上车后马上就下来……”检票员看了看站台票,又看了看卫平,卫平只好顺着刘国民的意思点头。
过了检票口,没有谁下命令,所有乘客开始奔跑起来,仿佛晚一步车就会跑了似的。卫平边跑边问:“国民,你怎么买了站台票?看你一会到车上怎么办!”刘国民说:“别忘了我的提醒,上车有空我再告诉你!”
作者崔新志山东散文学会会员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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